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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和声:《多元异体的大马印度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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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印度裔,给人的一贯印象便是,他们是大马最被边缘化的族群,即便在2007年,他们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兴权会」运动,可大体上状况依旧。惟2018年变天后,由于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多印裔任部长(共4位)的现象,他们显得颇兴奋,也很支持希盟政府。至于他们被边缘化的状况会否因此得到实质改善,则有待时间证明。

在2017年,大马印裔人口有约200万,他们的人口分佈主要集中于雪州、霹雳、柔佛、吉隆坡、檳城与森美兰州。分佈状况与华人颇类似。从族群组合来看,大马的印裔有约87%是泰米尔族(Tamil),其他如Malayal与Telugu个別占约2.5%,锡克人约2%,其他多样的族群均个別少于1%。

另外,有一个来自斯里兰卡的泰米尔族则自成一格,占约0.5%,只是这一族有相对多的专业人士,如医生、律师等。之所以,在于英殖民时期,把不少帮助英人统治的泰米尔人,从斯里兰卡带入马来亚当文职人员。这类泰米尔人虽在斯里兰卡仅占人口约15%,可却在英殖民时期,在斯里兰卡的各领域占了显著地位。

斯里兰卡独立后,他们则在多方面受到排斥,情况有点类似大马在1970年代「马来化」现象。耐人寻味的是,在印度本土,英殖民时期,也爱用少数群体的穆斯林(占人口的约11%)当军警。这自也有其深义。

兴都教徒约84%

在宗教信仰方面,本国印裔约84%为兴都教徒,有约8%为基督教徒,与4.5%为穆斯林。其中印裔穆斯林有其自成一格的族群认同,他们也有全国性的组织,如大马印度裔穆斯林协会。这个组织还积极爭取土著地位。因为大马的马来人定义是非血统的,而是集宗教、语言与习俗于一体的非血缘性定义。如信奉伊斯兰、惯用马来语与奉行马来习俗。

这使许多印裔穆斯林认为,他们有资格成为土著马来人。实际上,与马来人通婚的印裔穆斯林也常被当作马来人。不少马来化的印裔穆斯林也被视为马来人;惟当未完全马来化的印裔穆斯林则尚未被接受为马来人。基督教化的印裔,也有其自成一格的特色。

由于歷史传统作用,种性(Caste)也是造成印裔多元异体的主因之一。通常高低种性间有心理隔阂。儘管这种隔阂会因现代化与城市化的作用而趋淡化,可依旧起著一定的多元分化作用。实则,从人种上言,北方印度人多属于雅利安(Aryan)人种,与南方泰米尔人自有区別,如锡克人不仅在宗教上自成一格,在人种与语言上,也与占多数的泰米尔人有异。

种族阶级及划分

在大马,锡克人通常被称为孟加里人(Bengali),这应是误传,因为锡克人来自印度西部的旁遮普而非孟加里人。孟加里人应是来自印度东部的孟加拉省(Bengal)或孟加拉国的人。进而言之,也有人常把印度峇峇(Ceti)误以为是放高利贷的Chettiar,其实两者是不同的。

Ceti是自马六甲王朝时,便与马来女性通婚的印度裔后裔,与华人的峇峇一样,不信仰伊斯兰,而自成一格。至于放贷的Chettiar也是自成一格的社群,有其本族群的庙宇与祭拜的財神。Chettiar在20世纪初,在新马的非欧人金融体系中扮演一定的角色,只是当马来亚走向独立时,有不少选择离开马来亚;因为他们担心类似缅甸的排印侨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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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点是在大马从事钱幣兑换的族群,多是印裔穆斯林而非Chettiar,因为钱幣与放贷是不同的行业,也有不同的执照。

就印裔的主体族群泰米尔族言,他们內部也非铁板一块,而有其种族与阶级划分。此点与华人倒是不同。大体上言,华人是多元一体的,特別是20世纪初期以来,华校、华文报与华团及华文华语使华人可从帮群观念走出来,迈向整体的华人或华族观念,形成一个华人,也较能发挥整体效应,包括投票倾向。

本来华人中也有华校与英校生之分,可由于1970年代后英校日趋消失反而促进了华人的多元一体化,如估计有90%或以上的华人有进过华小,可泰米尔族则不同。这不仅仅是人口数量与经济实力因素致成。

在大马,只有约50%的印裔把子女送入泰米尔文小学,且印裔中產与高层有弃母语亲英语的倾向。在大马这样的多元民族情况下,亲英语应是实用的功利选择。毕竟,泰米尔文只是印度的一个官方语言而已,並非全印度通用,且在大马,英语是向上爬的社会流动工具。这使泰米尔语仅成了劳动阶层的用语,当然这是一般而言。

与华人相比,印裔也较倾向宗教认同而非语文认同。华社多的是华教斗士,可泰米尔族则更多的是宗教斗士。若发生政府当局要拆印度庙,他们则会群起抗爭。从语文言,泰米尔也只有小学而没有中学,不像华人有小、中、大专院校。整体上言,可以概括地说,印裔是多元异体,而华人则是多元一体。当然这是相对而言。

下层印裔被边缘化

大马华人虽然也是活在马来人优先的政治环境中,可在社会经济方面,依然有一定的实力,也是大马多元民族中,较富裕的族群。印裔特別是下层印裔,则有被他族「敬而远之」的被边缘化现象。

与华人相比,印裔的整体性的同类意识与统一意识似乎较华人淡,只是话说回来在种族与宗教主导的政治生態下,人口本就不多,而又分散的族群,即便能实现大团结,又能怎样?说到底,这只是一个社会文明化程度高低的事宜。这也应该是印裔部长瓦达慕迪提出核准《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的终极理据,唯不惜號称要大搞体制改革的政权,也得对此「敬而远之」。

 

(原载《东方日报》2018年12月9日 狂生噪语,作者系时事评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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