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高铁是中国近些年来对外积极推广的一项招牌基建工程,出于对中国铁路技术的信赖,印尼这个东南亚第一大国也选择了中国的高铁。但就在2月29日,一个令人意外的坏消息却从印尼传来:就在当天,印尼交通部长苏马迪下令雅万高铁建设项目从3月2日起全线暂时停工,为期14天,两周后再进行评估。
印尼总统佐科
雅万高铁全称雅加达-万隆高速铁路项目。2015年10月,中国铁路总公司与印尼正式签订合作协议。根据设计规划,该项目全长142公里,最高设计时速350公里,建成通车后,雅加达至万隆的通行时间将由3个多小时缩短至40分钟,这对促进印尼经济发展的好处不言而喻。
该铁路也是中国高铁技术整体外售的第一单,也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和印尼海洋支点战略对接的重大项目,同样是意义非凡。
但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中印双方实现双赢的基建项目,却在今年2月29日被印尼当局突然叫停。印尼政府目前给出的理由倒是一大堆,比如该项目建设期间造成道路严重堵车、工地建设环境不利于工人健康、建筑材料堆积堵塞排水管等等。
建设中的雅万铁路
其实只要是个人都明白,这堆理由只不过是印尼人违约的临时借口。只要把眼光稍微往前回溯一下,我们就会发现,就在2月18日,日本和印尼刚刚签署了一份贷款协议,日本将以帮助印尼应对自然灾害为借口向印尼发放318亿日元(约合2.96亿美元)的贷款,贷款期间为15年,贷款利率则为几乎等于没有的0.4%。
再深入一点的话,日本人在这个项目上与中国可是有着“不解之缘”。早在2011年项目启动时帮助印尼人进行可行性研究的就是日本人;在进入竞标阶段后,也只有来自日本的铁路集团在与中国竞争,直到最后2015年印尼人宣布花落中国。
印尼总统佐科视察铁路项目
很显然,在这之后日本人并没有放弃在这方面的努力,在经过长达2年的各种活动后,就在去年9月,印尼终于将另一条价值60万亿印尼盾(约合42亿美元)的连接雅加达与泗水之间的中速铁路订单交给了日本。
在受到这个鼓励之后,以低息贷款为诱饵,诱使印尼方面中止与中国在雅万高铁上的合作,并在随后将其转交给日本就很符合日本人一贯的行为模式了。
那么为什么日本人如此看重这条铁路?而印尼人又为何愿意陪着演这出戏?
首先从日本的角度来说,安倍政府这几年一直在非常卖力的鼓励日本企业走出去,而铁路本就是日本的强项之一,自然会受到重点关照。但由于中企的存在,日本在过去几年已经连续失去泰国、老挝等地的铁路订单。如果再失去印尼的订单,安倍将无颜面对本国企业,所以即使是以贷款的名义对印尼进行“贿赂”,也要把订单拿下。
“安倍经济学”
其次对印尼来说,则是两头通吃。2019年,印尼的GDP增速为5.02%,低于市场预期的5.04%,还低于2018年的5.17%。这意味着印尼经济增长在4年来首次出现了减速。对印尼政府而言,雅万高铁这种耗资不菲的巨额投资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就成了一个大问题。而即使要继续修下去,从最基本的竞价思维考虑,找个借口暂停项目,起码先跟中国人再压压价再说。
而这时候日本人以雅万铁路为交换的超低息贷款及时送上,印尼政府自然要顺水推舟,笑纳日本人钱的同时把雅万铁路这个麻烦推给日本人,反正这事再怎么闹,最后总会有一方愿意来修不是?
除了各自经济方面的小九九,日本和印尼还有一个政治利益共同点促使他们愿意在该项目上联手抵制中资企业,那就是中国的崛起的大背景。
佐科会见日本外相茂木敏充
日本人当然是要不遗余力的阻止中国在东南亚影响力的提高,而印尼人虽然一方面倒是挺欢迎与中国进行友好合作,但另一方面由于中国的崛起也刺激到了印尼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因此面对这部分敏感民意,纵使是再亲华的印尼领导人也必须考虑清楚后果。
更何况现在在位的印尼总统佐科是一个超级现实的人,对他而言比起通过对华友好换来几个基建项目,利用与中国的冲突争取国内民族主义分子的支持,从而巩固自己的政治根基显然才是一笔更加合算的买卖。
中国投资建设的马来西亚东海岸高铁项目
事实上,类似的戏码已经在马来西亚上演过一次了。马哈蒂尔通过暂停再重启东海岸高铁项目(东铁),把成本削减了350亿人民币,大幅压低了中企的利润空间。再往前的“泛亚铁路”项目,中线中老铁路在中国提供大部分资金的前提下,得以开工。泰国位于泛亚铁路中段,地位举足轻重。而中泰铁路的谈判过程十分艰难,由于泰国政局动荡,经常要求变更合同条款,谈判经历多次反复。
佐科登陆纳土纳群岛
就在去年年底,这位佐科总统才刚刚炮制了一场所谓的中国渔船“入侵”纳土纳海域的危机,现在再学习马来西亚利用暂停雅万高铁项目,再一次对中方施压,也就成了其屡试不爽的手段。
总的来说,对中国而言突然遭遇这种变故确实是不公平,但所谓国际竞争就是这样,你不能指望你的竞争对手个个都和你一样是正人君子。中国若想在东南亚地区更顺利的推广中国高铁,还须深入细致地研究各国国情,并施展更灵活智慧的外交手段。